废岛

【楼诚】寂夜无声

*时间线有捏造，逻辑混乱。如果按剧里设定这个时间三兄弟应该都在巴黎，但为了方便起见就没有安排小明出场……

*苏珊是明诚在法国交往过的女朋友，剧中无提及，但小说里明台提过。

*是谁到了2022了才看2015的剧还看上头了？哦，是我啊，那没事儿了）

 

 

 

  暮色渐渐笼住巴黎的天空，香榭丽舍大街上的行人只剩零零散散的几个。明诚拿着铲子给窗边的茶花松土，淡淡的馨香萦绕在房间里。

  明楼坐在椅子上，用双手撑着膝盖，望向明诚的背影，心绪繁芜。明天他们就要离开法国，回到上海。然而外界风雨如晦，谁也不清楚未来会发生什么。也许他们只是从一个危险的地方去往另一个更危险的地方罢了。明楼是趟过刀山血海的人，早就习惯了在悬崖边铺谋定计。只是他没有料到自己的弟弟会那么快，那么决然地跟上来，和他一起在刀锋上行走。

  明楼亲眼看着明诚长大，看着那小小的，曾遭受了无数折辱和虐待的身体中渐渐长出崭新的灵魂，独立的人格。然后与他有了不约而同的选择。明诚像他，从容又固执，明楼也说不清这是好是坏。有时他希望这孩子不要那么像他，有时又庆幸这孩子是那么像他。只是要纠结的事实在太多，于是明楼便理所应当地先搁置了这份矛盾的私情。

  明诚从伏龙芝回来后就跟在他身边。二十多岁正是最好的年纪，军校的训练抽去了少年身上的青涩和张皇，脱出一副铮铮硬骨。明诚学东西很快，帮明楼处理的事情大都风生水起——无论公务还是私事。之后的几年里他们几乎形影不离，彼此的默契也与日俱增。他们追寻着共同的信仰，是家人，是同袍，是利刃的正反面，锋锐又亲密，胜过血管里流着相同的血。

那时明楼和明诚分开最长的时候大概有一个月。毫无疑问，明楼自己也可以把所有事处理得有条不紊，只是他习惯了有明诚在身旁，而这一别，竟然罕见地感到了些许寂寞。明楼霎时又觉得怅然——自己好像并没有那么坚强。或者说，他的生命在悄然间长出了别的什么，像新抽的枝条，柔软又坚韧。

  明诚的痕迹已经烙进他的骨血里。

  明楼回过神，冲着窗边喊道，阿诚，你过来。

  明诚应一声，走到明楼面前站好，身姿挺拔。

  “东西都收拾好了？”

  “收拾好了。”明诚点点头，“大哥的行李我也整理好了。”

  “出来这么久，想家吗？”

  明诚一愣，这个问题让他有点错愕。明楼的温柔向来润物细无声，这次却是意外的露骨。明诚顿时感到心中暖流涌动。他定定迎上对方的目光，眼眸明亮，神色坚毅。

  “国将不国，何以为家。”

  明楼听后流露出欣慰的神色，又说，“你成长了。”

  “是大哥教导有方。”明诚冲他笑，笑得很好看。

  窗外夜色浓重，混着几点碎星。街上空无一人，只剩月光寂寥地照着空旷的道路。屋内灯光昏黄，映出两人的影子，模糊又暧昧。

  不知过了多久，明楼忽然说道：“明天就要走了，不去和苏珊道个别？”

  “……我们已经分手了。”明诚脸色一僵，像是被这个突兀的问题冒犯到了。

  “为什么。小姑娘人不错，长得也漂亮。”明楼不紧不慢，面色从容。

  “这是长官的命令吗？”

  “这是兄长的关心。”

  这话则让明诚更加煎熬，他偏过头，不再看明楼。

  年轻人总有情愫悸动的时候，就像他爱过苏珊，明楼也爱过汪曼春。那时的感情朦朦胧胧，充满不确定性。他们都有过模糊的爱恋，又都被不凑巧地打断，于是情感上的这片雾又浓重几分。明诚觉得自己的爱是真实的，他的确对那女孩心动过。可他又觉得自己的爱是不完整的——好像中间有一道屏障隔着，薄而透明，却始终无法逾越。明诚觉得奇怪，但不愿细想。又或许他早就知道答案，只是这答案太沉，沉到让人难以接受。他还挣扎着，不愿正面回答明楼的问题，但这样反而显得太刻意。一阵缄默后他还是开了口。

  “阿诚身份特殊，继续交往下去怕耽误她。”

  “只有这个原因？”

  “只有这个原因。”明诚眼神闪躲。

  “不诚实。”明楼咄咄逼人。

  “七尺之躯已许国……”

  “我也一样。”明楼打断他，目光灼灼。

  明诚终于肯抬头和明楼对视，电光火石间他便从这双眼睛中读懂了什么——默契沿着时光长河淌进血液里，他们对此都心照不宣。

  于是明楼上前把他拥入怀中，像对待十岁那年初到明家的孩子那样，温柔又关切。明诚终于卸下所有的迟疑和退却，把头埋进对方的肩颈，抬手环住他的腰。炙热的气息细细密密地笼着明楼的咽喉，这是危险的信号——他再清楚不过。冲动到了无法遏制的地步，对特工而言将是致命的。

  可欲望在此时偏偏又是压不住的，他们已经踏出了这一步，便只能对其缴械投降，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付给对方。明楼低头去/////吻/////明诚，热切而仓促，没有半分平日的淡然。明诚匆匆去回应他，纷乱的情感激烈又压抑地冲撞着内心的樊笼。

  他们炽灼，挚诚又忐忑，像是在做一个不可思议的梦。

  明楼细细端详着眼前的人。阿诚，他的阿诚，长出了新的躯体，新的面庞，盛情洋溢，俨然已无半点旧日的凄苦痕迹。而在年轻人奔涌不息，朝气蓬勃的血液中，影影绰绰地映出明楼的样子。他知道这孩子和之前已全然不同，他会长出自己盛开的，枝繁叶茂的生命。而这根上曾缠绕的也是明楼的一部分：他的信任，他的柔软，他不为人知的真实和自我。这一切早已顺着隐秘而浩大的岁月交融进明诚鲜活的生命里，再也剥离不开。

  在这场漫长的剖心露骨之后，他们才终于肯从对方的身上脱离片刻。喘///息声此起彼伏，缓缓融进橘色的灯光里。明诚抬头看着明楼，双眼湿漉漉的。

  “大哥之前问我，想不想家。”他的嗓音有些沙哑，温柔却是半分不减的。

  “有大哥在的地方，就是家。”

 

 

 

 *彩蛋和正文没什么关系，是我感觉删掉后全文会更连贯的一段……所以，修改了一下放进彩蛋里了。最后感谢阅读！